邓丽君女士最喜欢自己的哪一首歌?
《我只在乎你》。
这首日文版本的《任时光匆匆流逝》,经由邓丽君的恩师、台湾著名词人慎芝女士重新填词,并收录于1987年发行的同名专辑《我只在乎你》中。
一经问世,乐坛震荡。
毕竟,这是邓丽君继1984年台北“十五周年演唱会”和1985年日本“one&only”演唱会后,经历的又一座事业的高峰。
如此短暂的时间,接连打破记录,邓丽君的实力不可思议。
没有人会想到,这是她的最后一张国语专辑。
次年,《我只在乎你》的词人慎芝女士逝世,邓丽君亲往吊唁。
同年,邓丽君肾病和哮喘接连发作,身体状况急转直下,她随即前往欧洲调养身体。
七年后,1995年5月8日,邓丽君在泰国清迈的美萍酒店,突然辞世。
她离去的二十六年间,每到5月8日,总有歌迷自发组织纪念活动。
这一天,台北的“筠园”,大理石墓碑前的鲜花总比往日更多一些;
泰国清迈,美萍酒店的1502号套房,接待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歌迷;
那位见证了邓丽君人生最后几分钟的酒店服务生,将自己所知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。
时光匆匆,当我们通过仅存的影像、资料,去探索邓丽君本人,不禁好奇——
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?
一
邓丽君究竟是从几岁开始登台的?
我们从众口不一的描述中,很难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。
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邓丽君有着惊人的演唱天赋。这天赋大略是遗传了她的父亲,那位祖籍河北的军人。
据传,邓丽君的父亲邓枢,在少年时期曾学习京剧,还和友人组成乐队赚钱。
1948年,时为少尉的邓枢随部队举家迁入台湾。1952年退役。
1953年,唯一的女儿邓丽君出生。
退役后的邓枢,和妻子赵素桂开了一家米店。供养五个孩子和两个大人,生活十分清苦。
但正是邓枢无意之中传授京剧,邓丽君的嗓音天赋开始显露。
从现存的资料中中,依然能找到邓丽君幼时,登台唱黄梅戏的照片。
在她事业的最开端,目的只有一个——赚钱,养活家人。
那么,戏曲对邓丽君的影响有多深?
或者说,父亲对邓丽君的影响有多深呢?
她后期的许多歌曲中,都有着戏曲元素。而在台北那场声势浩大的演唱会上,邓丽君唱起幼时表演过的黄梅戏选段《郊道》,气息之稳,令人惊叹。
很多人在此前恐怕都不知,原来“甜歌皇后”还能驾驭戏曲。
而1985年,那场“one&only”演唱会上,邓丽君以“脏辫”出场——至少当时我们这样认为。
而在后来的采访中,我们才知道,这个酷似“脏辫”的发型,灵感来源于京剧中的“花旦”。
据传,当初发型师极力反对她以这样的发型出场,但邓丽君十分坚持。
京剧、旗袍、诗词,这些“中国元素”,贯穿了邓丽君巅峰时期,也见证了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两场演唱会。
二
年少登台的邓丽君,在母亲赵素桂的陪伴下,一天可以赶四、五个场。她一晚表演的收入,就超过了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。
十八岁时,邓丽君为全家人,买下了台北的一处两层楼的居所。
当时的邓丽君一定感到深深的满足。她看到了自己锦绣一般的前程。
二十一岁,同样是在母亲的陪伴下,邓丽君前往日本发展。
作为她在日本“引路人”,舟木稔和邓丽君有着家人一般的感情。
就在邓丽君逝世的前一周,她还与“日本爸爸”舟木稔通电话,约定下一周的会面。
没有人会想到,再见面,竟是在台北的机场。
“我看到她被一个很小的箱子包裹着。机场很空旷,显得她很小很小。”
当我们无法回避地去还原1995年5月8日,泰国清迈的那个傍晚——
42岁的邓丽君哮喘病发,从套房中挣扎着跑出,口中喊着妈妈,随即倒地。
而承载着一代歌后的那辆救护车,在车流之中竟然找不到一个能钻出的空隙。
世界之大,却在彼时彼刻,抹去了邓丽君生还的一线生机。
有人说,为什么邓丽君能够成为“时代的符号”?
因为她曾在对的时间,站在了对的地方。
而生命的最后时刻,她却站在了“错误”的坐标轴上。
三
“我宁愿她没有这么好。”
邓丽君离世几年后,母亲赵素桂说。
这位祖籍山东,沉默寡言的农村妇女,始终伴随着如日中天的女儿。
起初跑场,母亲怕邓丽君被人欺负,寸步不离。
而后事业有了起色,十几岁的邓丽君开始交朋友。她和朋友约好去跳舞,出门却发现母亲挎着小包等在了门口。
“妈,这样会被人家笑话的。”
“不行,如果出了差错,我没办法跟你爸交代。”
就这样,母亲永远都是“沉默着、远远地”陪着她。
在日本发展那几年,邓丽君唯一的精神安慰,就是母亲的陪伴。
别去争,没关系,听你的。
邓丽君去旗袍店,永远要多订一件给妈。
买下香港赤柱的别墅后,院中也要种下一棵桂树,去应母亲名字中的“桂”字。
但就是在邓丽君生命的最后几年,母亲为女儿的新男友保罗留出了更多的空间。
传来女儿离世的消息时,母亲赵素桂身在台北的家中。
“妈妈一直都没有哭,直到出殡那天,她看到女儿灵堂的照片,才忍不住放声大哭。”
邓丽君的胞弟这样说。
2004年,在邓丽君辞世9年后,母亲赵素桂病逝于台北。
四
为什么说,有华人的地方,就少不了邓丽君的歌声?
邓丽君这三个字,究竟意味着什么呢?
她从最小的一方天地中,一步一步,走到世界舞台的最中央。
三次参加被誉为“日本春晚”的“红白歌会”,创下的点唱记录至今无人超越。
1985年NHK的演唱会,5000日元的门票,4000个座位,在没有网络的时代,三天之内销售一空。
台北和香港的巡回演唱会,场场爆满,座无虚席。
甚至,至今无人能够确切统计,邓丽君到底留下了多少首歌曲。
2000余首现存歌曲中,被人熟知的有数百首之多。
这些数字堆成了一座乐坛的金字塔,邓丽君成为了“前无古人、后无来者”的“时代符号”。
而我却不满足于了解一个“符号”,不止我,许多人都在发问,
邓丽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?
她有洁癖,每每出门用餐,都要用自带的餐具。
她一生只有一次真正的“谈婚论嫁”——
1982年3月17日,原本是她与新加坡豪门之子郭孔丞的婚期。却因为郭氏祖母的三个条件:
交代详细身家资料;
停止演唱事业;
断绝与演艺圈朋友的联系,与男性友人保持距离。
这三条带有侮辱性质的条件,让邓丽君停下迈向婚姻的脚步。
自此,她剪短了头发,迎来了事业的巅峰。
成名后,她对钱并不在意。
NHK演唱会的票房全数捐出。身体变差之后,她只接受慈善性质的演出邀约。
(探访孤儿院)
她会给身边所有的服务生提供小费,并且出手阔气。
但她仍然保留着父母传承下的习惯,每天记录花销。
就在1995年,她仍然用着一个1975年的本子。
改掉日期,记下当天的花费。
直到1995年5月8日,被她提前划掉的日期下面,成了永远的空白。
她最爱粉色,无论是在巴黎还是在香港,她都用粉色、紫色、黄色来装饰居所。
她拍照最喜欢“剪刀手”,并且常常用手套来造型。
(与林青霞)
邓丽君的歌声第一次在大陆的土地上响起,是在1990年的电视剧《渴望》中。
而她在大陆主流媒体的第一条消息,竟是她的死讯。
日本的歌迷曾经向邓丽君献花,并对她说:
保重身体,继续努力。
好的。好的。
邓丽君在现场与歌迷互动时,总要连问两句:
好吗?
好吗?
每唱完一首,她总是深深地鞠躬。
她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明星,而是一个需要回应的“服务者”。
这就是邓丽君对自己的定位。
还有吗?
比如说,邓丽君小姐最后的一段恋情,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顺利。
她和保罗常常争吵。但在她香港的住所内,一块浴室的粉色瓷砖上,有一颗蓝色的心,上面写满了“我爱你”。
我们人人记得邓丽君,却鲜有人了解过她的内心。
我们人人听过她的声音,却常常误以为她只是一位“甜歌皇后”。
我们带着探秘的方式,去追踪她生活的痕迹,却往往无功而返。
她是华语乐坛“最后的一个谜”,距离越远,越难触碰。
但是——
为什么要通过歌声以外的东西,去认识一位歌手呢?